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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3日下午1時50分,柳州市第三十五中學初三女生荷花(化名)從學校南教學樓四樓跳下,因搶救無效,如花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15歲。
這一天,距離她與全班同學參加中考百日誓師大會僅過去了十多天。尖子班的她等不到人生的第一場大考。
頭七,4月10日,荷花媽媽在孩子離去後第一次走進女兒的房間,看著孩子拿著紫荊花的照片忍不住淚雨滂沱。孩子書桌前的牆上仍貼著一張紙,寫著:“人不奮斗枉青春!”
飛來的噩耗
4月3日下午1時許,在家准備午休的荷花媽媽,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你孩子出事了,你快來學校。”她在電話中不斷追問“出什麼事”,對方卻一個勁要她立刻趕到學校。心中咯?一下的她便急急忙忙往學校趕。
下午2時左右,荷花媽媽來到學校,看見女兒正躺在120救護擔架上,女兒的右腳踝處已被醫生用夾板固定,滲出一點血跡。未見到女兒其他明顯外傷的她,追問:“孩子,你乾什麼了?”而荷花留下一句“媽媽,我好痛”,便被抬上救護車。孩子的話頓時讓她覺得腿腳無力。坐上救護車的駕駛室,她一路只能通過小小的觀察窗望著戴著氧氣面罩的女兒。
在荷花被送到柳州市人民醫院沒多久,荷花爸爸也聞訊趕來。當急救室的門被關上時,這對中年父母便開始不停追問一同來醫院的荷花班主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這位從教經歷豐富的班主任也被嚇住了,斷斷續續地告知著事情的經過。
事發當天中午,班主任李老師在教室發現,有人用數據線將一臺PSP游戲機連接到教室的多媒體設備上,她追問在場的6名學生。最後,荷花承認PSP是自己的。班主任便當場將PSP摔在地上,對荷花進行批評並要求寫“說明”(也就是檢討書)。可是最後發生的事件卻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此時,對於老師的解釋,荷花的家長已無心情去理會。哭泣成為了荷花媽媽唯一能表達情緒的方式,而一旁的荷花爸爸隱約覺得事情會變得更加糟糕,便要求班主任離開,“如果孩子真出意外,肯定會忍不住動手的。”他後來回憶說。
到當天晚上7時多,醫生宣布孩子搶救無效,並讓荷花爸爸簽字。寫下自己的名字,成為荷花爸爸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
心痛的記憶
事情發生後,各種版本的事件經過流傳甚廣。柳北區政府成立了由公安、教育、司法、監察、安監、法制等部門組成“柳州市第三十五中學學生墜樓事件專項調查組”進行調查。4月8日,柳北區教育局公布了相關調查情況:
“2013年4月3日中午,該女生違反學校規定在教室利用教學多媒體設備下載游戲,教師李某發現後,生氣地拔下數據線及PSP游戲機摔在地上,說該生已多次違規使用教學設備下載游戲,故對其進行了批評教育(當時有同班五位同學在場),要求其在教室寫檢討書,隨後同學和老師相繼離開教室。教師李某在批評教育的過程中,沒有謾罵、侮辱、毆打學生的語言和行為,該女生在整個過程中也沒有與老師發生衝撞。13時50分左右,學校一名教師發現該女生墜樓。經認定,該女生屬自殺。事件發生後,學校立即啟動應急預案進行處置,專項調查組要求學校積極做好善後工作。”
面對荷花離去,三十五中廖校長表示:“孩子的離去令人痛惜,出了這樣的意外,學校有一定的責任,也會盡力去做好家屬的安撫工作。”據校長回憶,當天下午1時50分,學校敖老師剛好路過出事地點,發現荷花躺在地上,“孩子當時還能說話,敖老師得知她從樓上跳下來後,就問孩子媽媽的電話並通知了家長。”
“當時孩子就是從四樓跳下的。由於欄杆比較高,孩子是搭著一張桌子和凳子翻過欄杆的。”廖校長說,當時在辦公室午休的她,接到老師電話便馬上趕到現場,當時荷花神志比較清醒,除右腳部流了少許血外,沒看出有其他外傷。她說,如今想起荷花說的那句“我好痛”,心裡就跟針紮一般難受。
留下的痛苦
4月9日、11日,記者兩次來到荷花的家,看到荷花媽媽面對前來看望的親朋好友,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孩子的點點滴滴。“那天早上是我開車送她去學校的,我最記得那天有點下雨,我還跟她說記得帶傘,雨下得蠻大小心挨淋。她就不愛拿傘,性格像個男孩子。她望了我一眼,我說你拿上吧,她纔拿了一把傘走了……”在她的回憶中,女兒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孩子,有什麼都會說出來,喜歡花花草草,喜歡動漫和畫畫。
龍城的三月,紫荊花開滿街頭,成就了一城春色一城花的美景。這也是荷花最喜歡的景色。每次上學、放學,景色從車窗外退去,成了荷花心裡的小遺憾。3月24日中午,荷花終於忍不住央求媽媽帶她去看花。在東堤路附近,荷花下車後撿起一朵朵小花,用媽媽的手機拍了起來。
“就是這路邊的風景,她拍了半個多小時。我當時就一直在車上等著。”媽媽說,當天她在車上還和荷花說起考高中,說起以後外出讀書,說起將來的打算。“孩子當時說,上學的幾年在外游歷,然後就回到柳州陪在媽媽身邊。而且等媽媽老了也不要送去養老院,跟著她。她說,‘媽媽,我不能保證其他什麼,但是以後一定會養你,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當時一聽,我就哭了。”
荷花從小學就開始練習書法畫畫,更喜歡畫動漫,只是到了初二後學習緊張,纔偶爾看些動漫書。如此陽光的女兒為何會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所有的回憶都紮痛著媽媽的心。
廖校長說,通過這一段時間了解,這個孩子性格平時感覺也比較開朗。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李老師感到悲傷,事發後,她一直請假在家。學校也開始就此事件反思:“如果我們當時工作再做得細一些,就能避免悲劇的發生。”
生命的衝刺
“當童年走過年少/當朋友走過我們身旁/當師長走過我們的生命/當無數雙手臂橕起我們夢想的天空/我們笑了,幸福地笑了/我們擁有這麼多愛/我們應該努力,更努力/因為,人不奮斗枉青春。”
這是3月中旬,荷花和同班60多名同學一起宣讀的《愛與夢想同在——致中考百日》誓言。當這樣的聲音還在家長耳畔回響時,荷花的離去令他們唏噓不已。“據我小孩說,逝去的女孩平時是很活潑可愛的,屬於比較樂觀外向的類型,是個很有愛心的女孩,和她一起午托的同床同學小她一屆,休息的時候,她經常會幫別人蓋好被子……唉,願她一路走好。”一位學生家長說。現在,學生多以沈默應對同學的離去,家長也漸漸不再提及這件令人傷心的事。
然而,一些學生還是掩藏不住自己思念的情緒。“我失去過太多人,不想再失去誰。請你們愛惜生命好吧,願你一路走好。”“你跳下樓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是否想家人想朋友了?你堅持了10分鍾後還能說話是因為你知道生命的珍貴了麼?那你為什麼不再忍下去面對自己?撇下我們一個人去天堂很好玩麼?荷花(原文為死者姓名),你回來吧,我們都很想你!”荷花一位同學4月4日就曾連發了這兩條微博。
“一路走好,下輩子我在35中等你回來。”另一位同學則這樣表達自己的哀思。荷花隔壁班的一位同學說:“畢竟初三了,4樓並不算低,希望你能回來;一路好走,望你在天堂的路上一路順風。”
未等到中考的衝刺,荷花的生命就以這樣極端方式畫上句號。她臥室書桌前寫的一張紙上,仍然留有“人不奮斗枉青春”的字跡,只是,那宣誓的“愛與夢想”都已不在。
-網友祭奠
萬裡獨行小熊貓:我都有點鼻酸了,小學妹太傻了,想想家人她怎麼就忍心做傻事了,太不值。
rmyy:可憐的孩子,有時候真的就是一念之間就會做了傻事,現在想想,自己還活著,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我曾經拿著幾十顆安眠藥,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後來還是想到兒子,想死過的人,纔能夠體會那種心情,唉,可憐的孩子,一路走好。
財神在招手:縱身一跳,孩子算是“解脫”了!逝去的,死是個終點;但對於生者,卻要永遠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一天天、一年年地反復咀嚼、品嘗,永遠沒有盡頭!死很容易,活著很難!願逝者安息。
四季平安:作為一位母親,我能體會到失去孩子時,那種不相信事情發生的感受,作為老師,我也知道李老師的責任心很強,但如我是那個孩子,我會尋求家人的保護,而不是自尋短見。孩子的家長節哀吧!孩子,到了天堂,別再這麼軟弱了。
Ytxwz:人世最大的痛莫過於喪子之痛。同為人母,同為人父,尊重事實,留給死者一份清白和尊嚴,留給死者父母舔平心頭之痛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