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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吳軍(化名)正式離開北京某街道辦。
『我希望趁著年輕,多學點東西,多一些經歷。做公務員沒有那麼差,我很多同學都在裡面,這說明它有它的優越性,我只是作了自己的選擇。』吳軍說。
2012年2月底,大四下學期剛開始,一天晚上,吳軍和室友在宿捨玩游戲到11點,第二天,他就要參加北京市公務員考試。憑著國考時的復習,吳軍『裸考』進入面試,5月,他被錄取。
『根本沒復習,行測做得還不錯,運氣好。』吳軍說。
那時,吳軍已經在某國企下屬的一個會展公司實習,原本也可以留下,但他想了想,父母覺得公務員好一些,自己考上也不容易,那就去感受一下。『先進去乾個幾年,如果做得得心應手,跟自己的想法能夠吻合,能實現自己的抱負,就繼續做下去。如果跟自己之前想法不一致,做得不開心,就出來唄。』
在吳軍看來,年輕人的抱負要麼是掙大錢、做大官,要麼做一件大事兒,一件能讓更多人記住的正面的事情,『這種想法應該很多人都有』。
在街道辦,吳軍有4個校友:跟他同一科室的社工系師姐,一個師姐的同班同學,一個比他大兩屆的公管系師兄,還有一個是後來入職的社工系學弟。
吳軍被分在一個黨政辦公室,主要負責准備文案、材料、撰寫會議記錄等。這個街道辦有20多個不同的科室,黨政辦公室要根據每年的目標和任務對各科室進行工作協調,就像一個中樞機構。
『我的師姐能力很強,所以我跟領導直接對接的工作不是很多。』吳軍說。
每天早上9點,吳軍准時到單位上班。單位有食堂,提供早餐和午餐。他有一張飯卡,單位每個月往卡裡充幾百塊錢,刷卡吃飯,不用自己花錢。5點半下班後,他會自己做飯,然後玩游戲。
8小時工作時間裡,吳軍有5個小時在工作,另外3個小時會乾點自己的事情,上上網,看看新聞,工作不累。不過,也有忙的時候。有一次,辦某個活動很著急,一共100多人的街道辦,有20多個人跟著領導一起通宵加班,准備材料。那段時間,吳軍早上五六點回家,瞇一會兒,9點又得回辦公室。
去年七八月,吳軍有了辭職的想法。
工作了一段時間後,吳軍發現,每天的工作內容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做得不是特別開心。『我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像一些會議紀要,做起來沒有任何頭緒。還有,比如你今年寫了個總結,明年就稍微把裡面的數字改改,又是一篇總結。很多工作內容跟自己想做的不一樣,沒意思』。
上昇渠道窄,也是吳軍選擇離開的原因。
『每個街道辦只有兩個正處級,剩下的都是副處級。想去更高的平臺,要麼通過公務員遴選,或者自己重新參加公務員考試,要麼就是通過工作調動。
『工作調動一般很難,雖然有不少掛職的,這種職位一般不會給你留下來。我們一位科長18歲就來街道了,現在已經乾了30年,他能力挺強,無論是組織協調,還是解決一些突發情況,但就是沒有一個很好的機遇。
『所以,感覺對自己的提昇沒有像外面的企業那麼快。再加上我自己本身是一個偏外向的人,我覺得這裡面的工作,包括裡面的人際關系,還是有一點偏復雜,然後覺得還是出來好一點。』吳軍說。
吳軍找到同科室的師姐,說自己可能要離職。師姐問他去哪兒,吳軍說還沒定。『師姐很支持我,她覺得男生可以出去闖闖』。
『大領導』找吳軍談話。『大領導』是河南人,北大畢業後到當時的宣武區做文職工作,後來調到吳軍的單位做書記。領導對他說,年輕人要沈住氣,不要浮誇,不要只看到眼前,要想清楚。
在提出辭職前幾天,吳軍給父母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准備辭職。
『他們當然不同意,但是我很堅決』。
吳軍說,老爹挺難受,說培養你幾年不容易,別人考不上,你考上了還浪費機會。
吳軍心意已決,為了說服父母,他還專門寫了一封信。信中,他告訴父母,『公務員崗位沒你們想的那麼好,外面的工作沒你們想的那麼壞。企業的工資漲得快,昇職也昇得快。幾年後,如果乾得好,可能昇好幾級,可能就到了總監、副總監,而且做的也是自己想做的內容』。
父母問他,沒有戶口你怎麼辦,那你在北京不是漂著的嗎?吳軍說,有戶口,沒錢買房,我不也是漂著的嗎?
最後,吳軍的父母被迫同意。直到現在,父親還經常跟吳軍說,公務員要漲工資啊,北漂在北京租房特別慘啊……有時,還從網上把那些『特別慘』的照片用微信或者QQ發給吳軍。
『老爹心裡現在還有個疙瘩,覺得我現在揚眉吐氣的機會沒有了』。
離職手續很復雜,辦了兩三個月。
離開單位那天晚上,科長叫了單位的朋友,在單位旁邊一家小餐館一起吃了個飯。吳軍說,那些四五十歲的人,對我的勇氣表示贊賞,他們那個年紀不能像我這樣說走就走了。
辭職後,吳軍到了目前就職的媒體。這家公司有六七十人,其中三四十個人都是吳軍來之後新入職的。朝十晚六,加班一陣一陣,跟公務員一樣沒加班費,『人員變動比公務員快多了,工作量更大一些,工作時間會更緊湊』。
新聞專業出身的吳軍沒有做內容,而是選擇做市場、做品牌。他所在的市場部原來有15個人,有學計算機的,有學生物的,有學體育、新聞、社工、海洋生物、播音主持的。
『做市場無外乎就是兩種,一種是做品牌推廣,比如草莓音樂節,我們給他們發點稿子,他們把我們的logo印在門票上面,這是比較傳統的做法。或者你有一個什麼活動,我們給你做個策劃案,有點像公關公司。』
『我不知道在這裡待多久,當時來的時候,就是想學點東西,現在還是有收獲的。』吳軍說。
回頭看,吳軍說,自己不後悔。
『雖然工資比以前高不了多少,但是我能看到預期,看到它在發展。雖然我沒想過未來自己一定要做什麼,但我知道自己不想乾什麼。公務員有自己的溝通和工作模式,跟外面還是很不一樣的。在裡面待久了,思維模式都會變成那樣,外面更市場化一些。』
吳軍說,自己也不一定回家,但沒有打算一直待在北京,只是不確定在北京待多久。
對未來,吳軍有個想法,去成都,開個青年旅捨。他說,他很喜歡成都,發展得還算好,生活比較舒適。
當問到打算怎麼實現這個想法,吳軍笑笑說:『開一個青年旅社還是要蠻多錢的,要一大塊地。我現在能力也還不夠,還不知道具體怎麼開一個旅捨,資金也沒有。我們幾個住在一起的朋友,大家都想去成都。如果去的話,我們就是集體遷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