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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一位作家獲獎像略薩這次令我感到激動。在近三十年的獲獎者中,只有略薩的世界聲譽、作品成就、思想深度以及文體和文字的影響力,是可以與加西亞·馬爾克斯並駕齊驅的(其他幾位巨星獲獎者,如君特·格拉斯、薩拉馬戈、威廉·戈爾丁、米沃什,不是被籠罩在與馬爾克斯趨近的魔幻美學理念下,就是在文體影響上略顯狹窄)。略薩還是當代所有諾獎得主中、唯一一位在三十歲之前就確立國際聲譽的作家。他也幾乎是唯一一個在資本主義世界,既批判右派、也批判左派,並為此飽受質疑的健在文豪,堪稱是自加繆之後又一位不受縛於立場的獨立公共知識分子。而在小說對性與社會的描繪與剖析的成就方面,近年的諾獎熱門裡,只有同輩的菲利浦·羅斯,筆力可以靠近略薩。
有意思的是,因為年少成名,略薩早早就被推入了諾獎的評獎游戲,也早早的因為年輕,被瑞典文學院放入另冊,以致在與各國作家同場競技了幾十年無果後,相當一部分媒體已經淡忘了他的候選人身份。甚至就連一些喜愛過他的人,也隨著時間流逝,以為他要重演當初托爾斯泰、左拉、哈代、瓦雷裡、高爾基、毛姆、格林等人錯失諾獎的劇情。在諾獎比博彩概率還要低得多的中選游戲中,略薩大約又是罕見的一次『敗部復活』的個案。而由於他的那些傑作《綠房子》、《酒吧長談》、《胡利婭姨媽和作家》、《繼母頌》等,使得瑞典文學院中,又多了一位可以媲美上自福克納,下迄拉什迪、昆德拉等近年爭議性巨匠的王牌得主。同樣,像略薩這樣一位文豪的獲獎,也有助於日漸熱衷喊『申諾』口號的中國文人,回歸到一個冷靜評判自身作品文學純度的審慎狀態。
『一個好作家不應考慮得諾貝爾文學獎』,這是近年頗領內地媒體風騷的德國翻譯家顧彬,這兩天頻繁被轉載的『名言』。顧彬大概忘了海明威,海明威當年想得諾貝爾獎都快想瘋了,而且就因為福克納比他先得,兩人從摯友變成了仇人。顧彬也大概忘了他動輒愛提及的托馬斯·曼以及更早的豪普特曼,這兩位大師不但自己得了諾獎,還替別人惦記這個獎,這一『惦記』主要的受益人是另一位德語大文豪黑塞。
『國人對諾貝爾獎的追捧有庸俗娛樂化傾向。』這是本土學人和媒體,近日忽然對文化表現出來的『反思』與『良知』。不過我不相信『追捧諾貝爾獎』就會比追捧一個中性選秀冠軍(或是以無知腔調詆毀詩歌的賽車手)更『有庸俗娛樂化傾向』。何況這樣的追捧一年裡只有那麼幾天,這種行為不單單發生在漢語世界,它發生在整個地球所有被文明照耀著的地方,已經延續了1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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