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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容易分家難
獨立學院獨立並非母體一撤了事,要謹防國有資產流失
無論如何,獨立已經成為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曲瓊斐說,“《獨立學院設置與管理辦法》出臺意味著,爸爸媽媽要分家,媽媽走了,爸爸怎麼辦?孩子怎麼辦?”
母體學校對獨立學院的意義不言而喻。長期以來,獨立學院依靠母體的辦學力量和教學管理維持著不錯的辦學境況。盡管每年學費高過公辦學校一倍多,但仍吸引了不少家境相對寬裕的學生入讀,也為中國教育大眾化作出了不可抹殺的貢獻。
此番外力推動的獨立潮即將來臨,在公辦母體卵翼之下14年後,獨立學院將迎來殘酷的成人禮。它們將接受有關部門評審,或者與母體脫離,轉設為普通民辦高校;或者回歸母體學校,成為公辦教育的一部分;或者繼續以獨立學院的形勢存在。
斷奶後轉設為純粹的民辦高校,他們能否獨立成家?教育部等部門早已開始行動。遲雲平透露,教育部擬在2007年開始啟動對獨立學院的教育工作合格評估,但一再擱淺。教育部於2008年6月起草了《獨立學院教學工作專項評估方案(第八稿)》,但後來也沒有了下文。
有業界人士認為,不少獨立學院經過這些年的打拼,硬件指標基本上能夠符合《普通高等學校設置暫行規定》(18號令)的要求。
18號令規定,學院全日制在校生規模應在5000人以上;普通本科學校土地面積應達到生均60平方米以上,建校初期的校園面積達到500畝以上……對照遲雲平的研究,廣東獨立學院大部分均符合上述規定,獨立成家的問題不大。
最大的難題還是源自於操作問題。在陳騰華看來,作為復合各方利益的產物,獨立學院一直是在夾縫中辦學,如何在博弈中滿足各方利益要求,纔是走向獨立的真正決定性因素。“現在管理層都還默不作聲,對此問題比較敏感,要各方共同坐下來談纔能定”,廣東某獨立學院院辦負責人分析眼下的局面。
默不作聲的道理顯而易見。“分家”將牽扯巨大的利益重新分配,僅以管理費為例。按相關規定,母體學校可從獨立學院收取15%-35%的管理費,在廣東,這一數字一般在20%上下波動。
母體學校是否捨得每年數額可觀的收益?這將是一個變數。華南師范大學增城學院是幸運的,其母體學校華南師范大學已同意支持其按照教育部政策申請獨立,這得益於多年來雙方的良好合作關系。但反面的例子也存在。
其實,經過數年快速積累起來的龐大校產如何確定分割比例,至少是一個技術性的難題。“多年積攢下來的無形資產怎麼評估?母體學校和企業的責任怎麼分配?”陳騰華說,獨立學院獨立並非母體學校一撤了事。
事實上,獨立學院的成長離不開公辦學校的參與扶持,如何在分家時體現相應份額,是涉及國有資產的大問題。某教育界人士提醒本報記者,與廣州相比,位於珠海的北京師范大學珠海分校、北京理工大學珠海學院和吉林大學珠海學院等公辦味道更濃,教學、管理幾乎完全依賴於母校完成,當初的校園建設主要也是依賴政府的“交鑰匙”工程,這樣的獨立學院,資產應該如何重新分配?
位於中山的電子科技大學中山學院更是兩家公辦學校合作的產物,“獨立”之後,怎麼變成民營?還是回歸“母體”成為其旗下的一個“校區”?
在獨立學院“獨立”的過程中,要謹防國有資產流失。曲瓊斐提醒,就算是獨立學院最後不辦下去了,也不能拆分了事,而只能從一種公益事業形式轉化成另一種公益事業形式。
常被納入行政排名
同樣是培養人纔,為何與公辦待遇差別這麼大
當初,國家建立獨立學院的初衷是什麼?對此問題,陳騰華認為,國家辦獨立學院的目的或許是試圖找到一條辦大學的新模式,既能避免公辦大學的體制弊端,又能改變民辦教育柔弱的狀態。
從學者的角度,曲瓊斐提出,獨立學院的誕生既在於利用優質的公辦教育資源擴大招生規模,滿足當時老百姓“口袋裡揣著錢讀不到書”的現實需求。獨立學院多從江浙發端,直到2003年,廣東獨立學院纔出現大規模井噴之勢,與廣東學生可選擇海外和港澳留學的機會不無關系。
與江浙等地多由地方政府促成國有企業和公辦大學的合作不同,廣東的獨立學院大多脫胎於私人或公司與公辦大學的合作,私營氣息比較濃厚。曲瓊斐總結,廣東獨立學院有三種形式,公辦高校+地方政府模式,以北京師范大學珠海學院等高校為代表;公辦高校+私人企業模式,這種模式居於多數,也是早期的獨立學院的路子;公辦高校+公辦高校模式,如電子科技大學中山學院。
上述兩種說法可以歸納為體制說和擴招說。就擴招而言,獨立學院興辦十多年來,解決了大量招生問題,無疑成功地完成了歷史使命;但就體制改革而言,獨立學院似乎並未達到初衷。
中大南方學院建立之時,陳騰華發現,這裡行政等級的觀念很弱,因為花錢要精打細算,所以行政人員配置相當精乾。高校行政機構臃腫備受批評,獨立學院能否發揮後發優勢,走出一條新路來?
但在具體辦學過程中,陳騰華又很快發現,這些可能創新的地方卻變成了缺陷。比如,南方學院希望將行政人員(包含輔導員和教輔人員)數量控制在100人以內,但這遠遠滿足不了政府部門的要求;根據規定,學校須配置黨務宣傳統戰等至少10人以上,就業指導須滿足1:500的師生配置,輔導員須滿足1:200的師生配置……
某種程度上,上述硬性的規定是否逼著獨立學院走上公辦學校的老路?“有關部門制定教育政策的時候,基本上是從公辦學院的角度出發的,很少考慮獨立學院的特殊情況。”陳騰華質疑,在實際決策中,獨立學院到底在多大程度上能夠進入政府的視野?
實際上,獨立學院常被納入了教育系統的行政排名。在大大小小的各類會議中,來自獨立學院的有關負責人總是坐在公辦學校負責人之後,位置不顯眼。
更具實質性的是,獨立學院也相應地位居資源鏈末端。多位獨立學院人士共同向記者反映,每招收一個學生,公辦學校可享受數千元生均補貼,而獨立學院卻分文皆無。“同樣是為國家、社會培養人纔,為什麼待遇差別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