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津雲"客戶端 |
|||
家長:希望學校辦下去校長:搬得太遠誰來上學
打工子弟學校:離城越來越遠
在北五環外的馬連店村,磚石廢墟和垃圾凌亂地堆在空地上,臨街的店鋪都已經空空蕩蕩。村子裡超過60%的建築已經成為廢墟,遠處不時傳來鐵錘敲擊的響聲。以接收打工子弟為主的昱穎學校成為村中不多的完整建築之一,學校更像一座“孤島”。在揚起的灰塵與嘈雜聲中,笑聲從這裡傳出,800多名學生就讀於此。
昌平區東小口鎮、北七家鎮等城中村都被已列入了拆遷范圍中,多所打工子弟學校也在其中,昱穎學校和明欣學校就是其中的兩所。
城中村改造,於情於理都應該支持,但具體到自己學校的未來,校長們卻真的犯了難。新學期即將開始,昱穎學校校長衡岐峰還在為下學期的辦學地點而發愁,“我們是教委批准的有照的民辦學校。”衡岐峰抬頭看了看掛在辦公室的“辦學許可證”嘆氣說,“但也不能改變我們的命運”。
這些學校有著類似的辦學軌跡,隨著城市的擴張,學校也在逐漸遠離城區。
幾年前搬到五環外
幾個月來,衡岐峰經常站在校門前,長時間地盯著工人在村子裡掄著錘子拆遷。
衡岐峰從事農民工子女教育已有十幾年,學校也一直都在漂泊中開辦著。衡岐峰在大學期間曾作為義務教師到朋友開的打工子弟學校代課,“那時候的學校沒有現在的規模,學校很小,就是一些小平房,教學環境很一般。”並非師范專業的衡岐峰逐漸喜歡上了教師的行當。大學畢業後,衡岐峰就在北四環外開辦了一所打工子弟學校,他既當老師,還是學校的管理者。
幾年之後,衡岐峰的學校第一次面臨搬遷,從當時租的平房院中搬出,開始尋找下一個辦學地。生源、場地、租金,成為衡岐峰面前的三座大山,他不停地為了找到適合辦學的場地而奔波。2001年,衡岐峰將學校安在了北五環外的馬連店村。
同樣的煩惱困擾著胡明。在2000年之前,他開辦的明欣學校在北四環附近。農民工聚集在學校周圍,那裡就像一個小社區,菜市場上的叫賣聲經常和孩子的讀書聲混雜在一起。“周圍的打工者都將孩子送到我們那上學,雖然環境簡陋了點,總算有個地方學習。”隨著拆遷,明欣學校幾經周轉搬到了天通苑附近的東小口村,“現在又要搬走了,我們沒有選擇,只能接受,如果找到合適的場地,我們的學校會繼續向北,如果沒有,只能放棄辦學校的想法。”東小口鎮東小口村,在進村主路的兩側隨處可見“早拆遷早受益”的牌子。“村民都被通知要拆遷了,我們卻一直沒有具體的消息。”三個多月前,在鎮裡的一次安全會議上,明欣學校校長胡明從朋友那裡打聽到了“小道消息”,說村子馬上就要拆,學校肯定也留不住。
幾個月了,胡明一直在尋找,卻沒有發現適合辦學的場地。
找房子找到山腳下
放暑假前,三年級的小靜隱約從大人那裡知道了學校可能搬家的消息,她時常站在學校門口向外張望,視野中是她熟悉的場景:校門不遠處,小伙伴綁皮筋的樹旁立著兩扇木門,幾塊碎玻璃散落一地。
小靜就讀於昌平區馬連店村的昱穎學校,她的同學中幾乎全部是外地來京打工人員的子女,父母以賣菜為生。家長們選擇這所學校,因為他們可以負擔得起這附近便宜的房租,“在這裡上學,怎麼說孩子也有個學上,不會成為文盲。”小靜的媽媽說,他們是四川人,來北京十幾年了,小靜出生在北京,家鄉話一點都不會。
小靜的家已經從馬連店村搬了出去,租住的房子已經成為廢墟,一家人把家安在了另一個村子裡,“聽說過段時間現在住的村子也要拆遷了。”以前每天步行上學的小靜,只能每天坐著爸爸的三輪車上學,與一車的青菜擠在一起。
每次在校門前遇到校長時,小靜的爸爸總會問:“衡校長,學校不能拆吧?”衡岐峰也總是擺擺手說:“放心,我們盡力把學校辦下去。”
衡岐峰等不及村裡的拆遷通知了,他開始在網上發帖,求租一個適合辦學校的場地。衡岐峰每天都能接到幾個電話,他也開著車奔波在這些廠房或是空地中。“有一個空地沒有什麼建築,人家說租給我50年的產權,一年10萬元租金,一次性付清50年的租金。”腦子裡無需多想,500萬就是讓他砸鍋賣鐵也湊不齊,“除了沒有那麼多錢,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沒有已經建好的房子,我們在空地上再去蓋房子就屬於違建,會被勒令拆掉。還有,就算不是違建,保不准哪天那個地方又拆遷了,這個損失我們根本負擔不起。”
“學校的選址要有一定的面積,還得有一些打工者在附近居住。”衡岐峰把目光放在了六環外,一個建築面積2000平方米的廠房吸引了他的目光,房主要的每年近300萬租金讓衡岐峰倒吸了一口涼氣。“最遠的地方我都看到了一座山腳下了,地方倒是大,房子也有,不過那麼遠,打工的人不會住那麼遠,誰會來上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