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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燕兆時的人生,在42歲時,意外地轉到了另一個路口。
去年7月之前,北航畢業、研究自動控制的他還是一名科研人員,做飛機結構試驗的工作,在北京繁華的二環路上班。
原本只是想做一名支教,但毫無准備,他成了北五環外一所打工子弟學校的全職校長,管理著200多個孩子,每個學期補貼4萬多元的虧損。
可是,他不能中途放棄。
他決定,一定要親眼看到這所學校的生死———或者找到一種模式很好地生存下去,或者倒閉。而這,也許是一所打工子弟學校繞不開的宿命。
“如果你跪下他們就租給你,你跪嗎?”
8月中旬的北京,快開學了,燕兆時的學校暫時沒有因為附近區域可能出現的拆遷而搬家,這讓燕兆時懸著的心放下一半。
這個擔心已經纏繞了他一個多月。
學校搬到這裡纔一年,如果再搬家,燕兆時不敢保證,學校是否會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地方而裁減學生,或者消失。
6月底,聽說學校周圍可能會拆遷時,燕兆時曾到處尋找合適的校址,有人問他:“如果你跪下他們就租給你,你跪嗎?”
“當然,這太簡單了。”
一年前,學校還在唐家嶺,燕兆時也只是一名支教志願者,不必操心學校的生死,來去自由。
這是北京一所很普通的打工子弟學校。
一年前,學校同樣遭遇拆遷問題。去年7月,學校接到通知,7月30日是搬遷的最後期限。租到合適的地方很難,改造又是一筆費用,學校的校長夫婦很難承受,找燕兆時和朋友幫忙。
“這樣一所打工學校會出現很多問題,我們連幫他的話都沒敢說。”
所以,燕兆時依舊當著志願者,上著自己的課。
7月下旬的一天,他和朋友去學校時發現,一輛廂式貨車拉走了校長的一部分物品。
之前,燕兆時聽校長說過“太困難了,不想乾了”,沒想到這次是真的。
去問校長,沒有得到期望的答案。
燕兆時和朋友兩個人面面相覷。
擺在他們面前的有兩條路:不吭聲,校長走了,學校就徹底停了;不想讓學校停,就得做些實際的事。
上課,畢竟相對簡單些,可要負責這個學校,誰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你說最壞的結果是什麼?”朋友問。
“大不了過倆月就倒閉了。”燕兆時回答。
“過倆月再倒閉,會比現在還壞嗎?”
“至少,我們還好好教了兩個月啊。”
“既然過倆月再倒閉比現在要好,那你有什麼好怕的呢?”
“你不怕我也不怕,大不了過倆月倒閉。但還有可能過倆月不倒呢。”
擔起一所學校的重擔,就這麼簡單。燕兆時非常清楚地記得這段對話,因為它雖然很短,但其中所包含的內容太多了。
“考慮了又能怎樣?就兩條路:關或不關,管或不管。沒有別的好辦法。”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幾乎讓燕兆時抓狂。
燕兆時和朋友們瘋狂地找地方,最終找到了現在這處家具廠倉庫。
這是唯一一個能裝得下所有學生,而且房東願意出租的地方。
訂合同、搬家、改造、裝修……2010年8月20日,學校正式報名;25日開學。
校長暫時留下來,這時候,燕兆時和朋友們還只是幫著他管理教學。
一個學期後,原來的校長還是支橕不住回老家了。燕兆時成了全職校長,延續了19年的科研工作徹底放棄。
“學校幾乎沒有獨生子女,很多孩子上學時,要帶著四五歲的弟弟妹妹,因此,還得開一個學前班。”
燕兆時曾和朋友探討過學校的發展,得出的結論是:這種打工子弟學校,根本沒法做。
“連盈利模式都沒有,怎麼能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