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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有較為真實的醫德考評,也未必能倒逼醫德的進步。”丁香園創始人李天天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這一問題的癥結在於當下的醫院管理制度。常和一些三級醫院打交道的他說,國內不少醫生只有三分之一的時間來看病,另外三分之二的時間多用來搞科研和教學,“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醫療之中”。
一位三甲醫院的老教授告訴李天天,他每天除了8個小時臨床診斷、預定手術的上班時間外,其他大部分時間都放在文獻閱讀上。這位老教授說,他每個月要讀一百篇全英文的論文,平均一天三四篇,“一篇讀下來,一個小時都算快的”。
李天天告訴記者,在公立醫院中,院長之間比拼的一是論文發表的數量,二是醫院當年的收益。前者是看院內的醫生能發表多少篇論文,後者則通過每個科室的“翻床率”即一年能看多少位病人來計算。
醫院院長通常會把科室主任叫到辦公室,單獨分配任務,“你們去年是100萬,今年就150萬吧,多了?130萬。”科室主任還要當著院長的面簽下責任狀,如果完不成創收任務,“下一屆主任就不要再乾了”。
“如果花上30分鍾看一個病人,醫生和病人都願意,但是,謀求創收利潤的醫院領導不樂意。”李天天感慨,醫生看病漸漸取代看人,看病則成了出效益的流水作業。這也是醫德教育難以開展的原因所在。
人文這條腿瘸不得
袁鍾認為,一段時間以來,醫學院校的人文教育和醫院層面的治療成了兩張皮。在不少醫生和醫學生眼中,醫德在實際醫療工作中作用不大,於是,學生不愛學,老師也不好好教。
這實際上是一個誤區。袁鍾說,醫德對於實際的醫療工作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醫學界的一句名言“醫療有時是治愈,經常是幫助,卻總是撫慰”,便是最好的佐證。當然,“有說服力的醫德教育並不是單純地說教,更是要在醫療工作和實踐中進行。”
“一次見證死亡的經歷就夠了。”進入浙江某三甲醫院工作後,白俊翔有了新的感受。當他看到病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纔知道醫生的擔當何在,尤其是他在重癥監護部門輪崗的那段時間,更是了解了醫生在患者心中的地位。
一個醫科學生曾對全國政協委員、吉林大學醫學部博士生導師遲寶榮說,盡管在臨床技能中心的模擬人身上做過多次訓練,但是當他第一次走進病房碰到“活人”仍舊十分緊張,結果額頭上的汗都滴到病人的肚子上。病人擦了擦肚子上的汗,遞了紙巾給他,這位學生竟未能察覺。當病人第二次把紙巾舉到面前時,他纔反應過來。
後來,這位學生纔知道,多虧自己進門時對病人說的那句“我是實習醫生,做檢查的時候如果您有什麼不舒服,請告訴我”。病人對他的緊張不僅沒有反感,還不停安慰他說,“小伙子,別著急,慢慢來。”
另一位實習醫生的經歷更是讓遲寶榮記憶猶新。這位學生要照看的是一位眼睛失明的農民老伯,做超聲波檢查時拄著拐杖,每次都需要人攙扶,這次,輪到了這位學生。檢查結束後,老伯對他說了一句,“小醫生,你的手很溫暖。”這一句看似冷不防的話,讓這位學生差點哭了出來,因為整個檢查過程中,他除了一直牽著老伯的手,扶著他以外,“我什麼都沒做。”
原來,醫生的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會對患者的心情乃至治療產生影響。
“緩解醫患矛盾,關鍵在於溝通。”遲寶榮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要讓醫生和患者形成良性的溝通,需要醫生具備兩個條件:一是過硬的專業技術;二是良好的職業道德。尤其是後者,醫科學生要通過實踐中的醫德教育來領會,實習時,除了注重臨床實踐,還要通過切身經歷來感受沈甸甸的醫德,以及“手術刀”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