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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奧數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時,中國人民大學附屬中學上周六召開教育實踐報告會,校長劉彭芝在會上喊出了『奧數不是反革命』。在會上,劉彭芝幾度哽咽,說自己遭遇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打擊。 (1月25日《中國青年報》)
一個已經66歲的女校長,為了教育理念的問題聲淚俱下,先不去論是非,只此情此景就已讓人於心不忍。但我們仍要面對問題,辨明到底是『打倒萬惡的奧數』正確,還是『奧數不是反革命』有理。對於同一個命題,站在不同的角度,必然得出不同答案。奧數可以用來培養選拔數學天纔兒童,也可能成為徒增廣大中小學生負擔的牟利工具。後者的情況已讓人觸目驚心,因此『打倒萬惡的奧數』得到了社會的一致共鳴。但回到選拔超常兒童的功能上,『奧數不是反革命』的說法也同樣不是謬論。
劉彭芝與更多人的衝突,其實就是本質的奧數與異化的奧數之間的衝突。劉彭芝所要維護的是奧數的本質屬性,社會主流意見所要反對的是異化的奧數對中小學生的戕害。從這個角度來看,兩者並沒有什麼真正的衝突。既然如此,這位人大附中女校長的幾度嗚咽乃至聲淚俱下又所為何來呢,從『門被人用膠糊上』之類細節看來,劉彭芝肯定不會『為賦新詞強說愁』。衝突之所以會產生,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劉彭芝給自己定位的角色產生了錯位。作為一所義務教育階段學校的校長,劉彭芝的使命首先是為最大多數的孩子普及他們所能接受的義務教育內容,而不是去尋覓超常兒童,培養少年精英。
對於智力超常兒童需不需要發現和培養,答案當然不應是漠視。問題在於,這部分兒童既然是超常的,那麼數量也必然有限。發現和培養他們的使命,應當由一個獨立於義務教育之外的研究機構來承擔。一所義務教育階段的學校,如果把自己的主要職責定位為『天纔教育』,那肯定是荒謬的。一個校長如果以此為榮光和使命,那她遭受非議也是正常的。事實上,劉彭芝所列舉的天纔教育的成果相當缺乏說服力。學生獲得了國際物理奧賽金牌、『邱成桐數學獎』銀獎、國際健美操冠軍,如果這些獎項就是天纔教育的成果,那麼這樣的教育無疑是令人失望的。
所謂天纔教育,最終匯流到考試昇學的教育政績比拼之中,這纔是劉彭芝的宿命所在。就算她能真切地以培養天纔為使命,整個社會所呈現出來的評價機制仍不過是高考的成王敗寇。在如此強大的指揮棒面前,劉彭芝的天纔教育試驗仍不能避免以考試論成敗的結局,而所謂的奧賽成績,無非成為高考的一個加分項目而已。在這樣的異化面前,人大附中的所謂超常兒童遴選,當然會成為競爭者眼中的提前『掐尖』,劉彭芝被抨擊也就在所難免。這一點,或許比教育理念的分歧來得更猛烈也更直接。到這裡,劉彭芝的捍衛理念之爭,已被實際矮化為捍衛不同學校之間的利益之爭。
這一點,或許比奧數到底是不是反革命的爭論更悲哀。教育的利益化,已經成為太多教育問題的本源所在。